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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無情可破萬物(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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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無情可破萬物(九)

齊尋止好不容易睡著夢中又夢見了葉蓁那張臉,她紅衣灼灼雙目流血,紅著眼睛向齊尋止伸出雙手:“還我命來!”

齊尋止驚醒被嚇出了一身冷汗。守在耳房的寒宵急忙進來查探太子的情況。

“殿下?怎得出了這麽多汗?!”寒宵急忙湊上前去給齊尋止一下一下順著背。

齊尋止驚魂未定,此時還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他不敢合眼,一閉眼便是葉蓁。他雙手緊緊地握拳咬牙切齒,恨意隨著聲音自牙縫中溢出:“葉蓁!”

此刻的葉蓁倒是難得的放松,她收拾好了行囊,葉國公也親自為她打點好了去邊疆的事宜。葉斐從軍刷他的履歷,她則在暗處收集證據。前世葉家是被定的叛國罪,說葉斐通敵叛國,最後將葉國公牽扯進來抄了她家誅了九族。

此時頗多蹊蹺,若葉蓁仍在京中難免鞭長莫及,故而她決心隨著葉斐一同前去邊疆,她倒是要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。膽敢謀算陷害她的連同齊尋止在內,有一個算一個。葉蓁發誓,她都會親手一點點還回去。

時光飛逝,轉眼就到了葉斐離京的時候,他官學裏的那些朋友於一品齋設宴為他踐行。葉蓁喬裝打扮,只說是前來投奔葉家的遠方表親,跟著他一同赴宴。

不出意外,葉蓁在宴席上瞧見了芳萋萋,芳萋萋顯然也認出了她,有些意外。葉蓁伸出食指放於唇邊向芳萋萋示意。芳萋萋見狀了然,沖著葉蓁笑笑點頭。

少年人的宴會聊得無非就是那些,家族,學業,前程,以及新奇的見聞和心愛的姑娘,時不時還會聊起一些舊時的趣事。葉蓁全程只是吃吃喝喝,時不時看一眼葉斐。葉斐和朋友們嘻嘻哈哈的,席間提起了他曾經蹲在樹上捉弄文太傅家大小姐文凝的事情。文太傅有時也會去官學裏為這些學子們講一兩節課,他太過嚴厲還一板一眼的死板極了,這些少年人們都不大喜歡他。久而久之不知為何,這些人竟然開始捉弄起文凝來了。他們倒也不是太過分,不過是葉斐帶頭蹲在文凝經過路段的樹上學鳥叫,等文凝路過時再驟然伸頭出來嚇她。好多次沒嚇到文凝,葉斐倒是自己險些掉下了樹。

眾人聊得熱鬧之時,包間的門被一人推開,來人一身淺粉色衣裙略施粉黛,一舉一動皆十分端莊。她獨身前來,身邊沒帶一個侍女,來人正是文太傅最得意的女兒文凝。葉斐見她來了,連忙走到門口迎接。

見著方才還議論的人此時出現在面前,葉斐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。葉蓁不動聲色地往旁邊人的身後退了一步。此世文凝和她並不相熟,但她見著文凝心情仍有些微妙,本能般的不想讓她瞧見自己。芳萋萋此時恰巧站在她的附近,見狀也錯身擋在她的面前。葉蓁在芳萋萋留給她的縫隙中觀察著文凝。

文凝先是拿出了一個紙包著的四四方方的盒子交給葉斐:“聽聞葉小將軍不日便前往邊疆赴任,文凝今日特來道賀,一點薄禮不成敬意。”

葉斐不知自己和文凝的交情什麽時候好到她要來給自己踐行了,此時臉上的笑容還有些尷尬,他幹笑兩聲問到:“你獨自來這,文太傅知道嗎?”

文凝好像聽見什麽很震驚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,她笑道:“我可是來給你踐行呀,你這也太不解風情了吧。這時候還要問我父親知不知道我一人外出?”

葉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,訕笑道:“那不是文太傅給我留下的心裏陰影太多了嘛,他也沒少在你耳邊說那些三從四德吧?”

文凝沒搭話,走至桌子前尋了個無人用過的幹凈杯子給自己斟滿了酒,酒杯向著葉斐舉起。文凝擡手仰頭,一飲而盡。她此前從未飲過酒,酒水嗆到她的喉嚨,今日葉斐備的酒是從葉國公酒窖裏拿的,後勁兒極大。文凝被嗆到猛地咳嗽,咳得臉都紅了,眼眶中亮晶晶的泛起了淚花。她舉杯時酒杯中的酒水晃晃悠悠有幾滴跌落飛濺到葉斐左手手背上,葉斐用右手食指把酒液在手背上抹勻,有些涼。

“你說呢?”文凝嗆了酒眼角泛紅,此刻酒勁兒有些上頭,她的眼神也開始迷離。似是怕葉斐聽不懂自己的話,文凝又解釋道:“我父親那個人恨不得捧著先賢的規矩禮儀過一輩子,可是先賢就一定是對的嗎?”文凝擡頭註視著葉斐,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映在眼裏:“我不想像我父親那般無趣,所以我來為你踐行。”

“謝謝你這些年逗我笑,我很開心。一路順風,有緣再見。”文凝沖著葉斐笑得燦爛,說罷,她放下已經空了的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去。

葉斐還楞在原地,似乎是在消化方才文凝的話中之意。葉蓁瞧著他這幅模樣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,她走到葉斐背後推了推他的後背催促道:“你就真叫一個喝醉了的小姑娘自己回家?!”

葉斐恍若出現,連忙追出門去,腳下甚至都用了功法。

文凝喝醉了晃晃悠悠的走不快,此刻連二樓到一樓的臺階都沒走到一半,見葉斐送她出來她笑得更加燦爛。“能為你踐行我真開心。”文凝醉醺醺的瞧他一眼繼續說到:“你別送我啦,快回去吧。你的朋友們還在等你呢。我怎麽會真的一個人出來呢,我娘派得暗衛都在呢。”說罷文凝輕輕拍拍手掌,便有一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樓梯的盡頭。

也是,文凝的娘親可是長公主,天家又怎麽會容忍她出什麽差池。

“真的不用我送?”葉斐不放心,又是問了一句。

文凝眉眼彎彎點點頭,她喝多了酒衣衫有些淩亂,葉斐保持著虛扶著她的姿勢,呼吸間隱約可以聞見文凝身上的脂粉香氣。樓梯盡頭的那人面色有些不快,但礙著文凝並未發話,故而暫無動作。

“快回去吧。”文凝伸出手在葉斐身上輕輕推了一下以示催促。說罷她便停在了樓梯上喊了那人過來扶著她,她看著葉斐繼續說到:“這下總該放心了吧。”

文凝目送葉斐上樓回到包間才收了笑容。

“小姐,您真的沒事嗎?”那人關切的問到。他是長公主派來服侍文凝的,從文凝小時便守護在她身邊。

文凝仰頭瞧著天花板,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。“你知道嗎,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會去官學外的那條路上散心。父親說大家閨秀當以足不出戶為美德,不許我出門。只有借著接父親的名義我才能出去,所以每次我心情不好都會去接他。我知道葉斐是因對父親不滿才會藏在那條道兩旁的樹上捉弄我,可是他從樹梢中探出頭來時簡直生動極了,那是和我在文家看到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的神情,像是春日裏活潑快樂的小狗。每次見到他,我都真的很開心。”

“您醉了。”那人皺著眉頭扶著文凝,文家的大小姐是不會說這些的。

文凝搖搖頭,對著那人說道:“寒明,你不會懂的。你和文家的其他人都一樣,死板又無趣。和父親相處久了,整個文家都變成了他的模樣。”文凝眉心微微皺起,帶著些氣憤看著寒明。

“寒明是長公主的人,自然也是文家人。小姐這是說得什麽話。”今日能陪著文凝胡鬧已經是寒明能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了,寒明只是個暗衛,至於小姐的心境寒明不想知曉,也不敢知曉。

寒明生怕文凝繼續說出些什麽石破天驚的話來,他繼續對著文凝說到:“小姐,您是文家的人,一舉一動皆代表著長公主和文家,請您謹言慎行。”

文凝似乎是聽見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一般,嗤笑到:“哈,謹言慎行?好一個謹言慎行!你們除了這句還會說些什麽?罷了罷了,我不說就是。左不過你們只想要一個姓文的傀儡,是文凝還是文溶無甚區別!”

寒明此時的眉頭擰得宛如麻花,他語氣中都帶了斥責:“您莫要繼續說了,當心被太子殿下知曉惹他不快!”

長公主有意與皇帝親上加親,故而自當她生下女兒文凝後便是以未來太子妃為標準去培養文凝的。就連文凝身邊保護她的暗衛寒明都是齊尋止的暗衛寒宵的孿生兄長。

“呵,你們只想聽見你們想聽的東西,又何曾有人聽過我的意見呢?”文凝喝了酒,膽子也大了起來,竟是在外頭便同寒明起了爭執。

“小姐!”寒明此時已經動了怒,他勢必要將今日之事一字一句的匯報給長公主。

不料文凝似乎是瞧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,繼續說著:“你又要去向我娘親告狀了吧?好好好,我不說了就是。等我酒醒,你們想要的那個文凝就會回來。”

葉斐回到包間,眾人皆在等他回來。宴會的主人不在,滿桌的美味珍饈都少了幾分滋味。眾人繼續嘻嘻哈哈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,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再提方才的插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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